第七篇:秩序与正义;专制与自由(《上帝之城》与当今时代)

 

 

20256月初,洛杉反对执法人乱。纵观美国史,此类乱并不罕。除了206070年代的动荡,近年来的几起事件同震撼全国,例如2014年密里州弗格森市的乱,以及2020·弗洛伊德之死引的席卷多座城市的抗浪潮。

与之形成比的是,当今中国几乎不可能生类似的大乱。遍布街和人脸识别技以高的政治境,将任何威社会定的集体行于萌芽之中。然而与此同,中国每年都有大量人口失踪,并未能找回。众多家庭教会的牧、信徒和异人士仅仅持守信仰而遭遇不正当的法律指控和牢之灾。

中美两国在社会治理上的差异引人深思。在美国,社会正是常被媒体和民众热议,然而社会秩序的混乱却屡刺的是,那些最极倡社会正的城市,往往也是秩序最容易失控的地方。些城市通常由左派政,而社会正的口号在左派群体中尤盛行。

中国,人很少谈论社会正大城市的街巷尾却呈出井然有序的景象。何美国在追求正的道路上频频丧失秩序?而中国看似漠,却持了表面的民秩序?中国的种秩序是否实现?美国左派所追求的社会正能否能构建和的社会秩序?

 

恐惧与秩序

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三卷第十六章中引用了撒路斯提斯的一句人深省的共和国之所以遵循平等与制的法律,是出于恐惧,而不是的遵从。

撒路斯提斯(公元前86公元前35年),罗马共和国晚期的史学家认为,恐惧感——例如外部人迦太基的畏惧——迫使罗马人保持团结与自律,从而遵循平等与制的法律。然而,当外部威消退,恐惧感随之减弱,罗马人便失去束,道德堕落,随之引内乱和国家衰

奥古斯丁借用撒路斯提斯的点,意在罗马人遵守法律与秩序并非源于热爱,而是出于对战争与灾的恐惧。在《上帝之城》第三卷中,奥古斯丁行了述。他指出,罗马的秩序并非建立在上帝与爱邻的根基之上,而是依恐惧的使。若人们对上帝的正缺乏敬畏,人的秩序不装的表象,一旦外在束解除,人性的堕落便露无,秩序就会随之崩塌。地上之城的普遍象。

奥古斯丁一步分析,罗马的兴衰属于地上之城的事,其社会秩序受恐惧等驱动,而非真正的正。真正的正只能在上帝的国度中实现,因那里的秩序是基于人上帝的服,以及基督公治。

异教徒曾指基督教罗马衰落,奥古斯丁予以反:即便在信奉异教的期,罗马煌也不是基于真正的美德,而是源于恐惧和虚荣的追逐。因此,罗马的兴盛并非异教神明的恩,其衰落也非基督教所致,而是地上之城内在缺陷的必然果。在地上之城中,若法律与秩序不以上帝的正义为根基,究脆弱不堪。奥古斯丁通撒路斯提斯的点强,恐惧驱动的秩序无法持久,真正的秩序与正的基督教信仰和上帝的佑。

 

古典的正义观

在奥古斯丁探之前,罗马人已熟知柏拉与西塞的正义观。在《理想国》中,柏拉过苏格拉底的口吻探了正柏拉的正义观可以大致概括各安其位,各尽其一种秩序和。在政治面,正现为城邦中各阶层各司其治者以智慧治理,兵以勇气护卫,生者以服。每个人依据自身天与能力履行职责,互不越界,从而维护城邦的整体和

在个人面,正现为灵魂的和。柏拉将灵魂分理性、意志与欲望三部分:理性统领意志与欲望,意志从理性并束欲望,欲望在理性的引下保持制。灵魂各部分各尽其,便构成了个人的正。正即灵魂秩序的体,而种秩序反映了灵魂的。柏拉图认为的理念至高无上。正并非极目,而是通向的途径。

在个人灵魂是城邦政治面,正准皆在于是否实现的秩序。柏拉于秩序。没有秩序,正无从起。秩序不是正的基,也是其表形式。

然而,柏拉图观察到的城邦秩序著的代局限性。在他身后千余年,希腊的社会秩序已生巨21的全球政治秩序与中世欧洲著不同,更与柏拉图时代的希腊城邦大不相同。政治秩序在史中不断演,柏拉描述的秩序并非永恒的普世准,亦无神圣启示的权威。若秩序作的根基是流动变化的,那么正便无法成恒久的。因此,柏拉的正义观缺乏固的根基。其可取之在于将正与秩序关起来。此外,柏拉虽然指出了极的,却将理性视为通向梯。然而,极之虽然真存在,人的理性却不如柏拉图设想的那般强大。柏拉的正义观需要在基督教神学的光照下加以检验和修正。

柏拉去世三百年后,罗马的西塞再次探。他认为,正是基于自然法的道德秩序。自然法普遍而永恒,由理性揭示,适用于全人类。正的核心在于予每个人其得之物,包括尊重他人的权利、履行自身的义务维护公平。西塞,法律与制度确保公平,而非偏袒特定群体。正的行符合一普遍而永恒的秩序。正的衡量是自然法。因此,西塞的正以秩序基石。

柏拉与西塞认为,正以某种秩序前提。没有秩序,正无从存在。二者皆予理性重要角色:柏拉理性洞悉的理念,西塞罗则理性认识自然法。然而,西塞的正义观亦有其局限。自然法是自然生的理性是揭示自然法的途径若自然法由人的理性揭示,那么,保守主者基于理性定一男一女的婚姻,而步主者基于理性主同性婚姻亦,究竟的理性揭示了婚姻的自然法呢?西塞的正义观虽有价,仍需在基督教神学的光照下修正与完善。

 

的正义观

在此思想背景下,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将正引向上帝。上帝并非柏拉构想的形而上的至善理念,而是具有位格的造物主。正的秩序亦非人类在史中构建的文化物,而是源自上帝的旨意。柏拉未能解决的问题由奥古斯丁等神学家在上帝的启示中找到了答案。柏拉思想的偏在上帝启示的真理中得以正。在奥古斯丁之后数世,基督教神学家从上帝的启示中掘出自然法的源与内容,填了西塞思想的漏洞。

在《上帝之城》第十九卷第四章及多段落中,奥古斯丁将正与上帝密相。人唯有通灵魂与肉体的服于上帝,方能践行正。正并非外在于上帝的某种范,而是与上帝的本性一致。正是上帝的属性在受造界的反映。

若正与上帝的本性相符,那么在上帝造世界之前,正已然存在。在世界尚未形成、秩序尚未建立之,上帝已然存在。而上帝本身就是正的。因此,从本体的角度来,正先于秩序。

然而,当上帝造世界,基于祂美善的旨意,造界立了秩序。受造界依些秩序而存在。上帝使用些秩序受造界。人类在受造界中追求正。因此,及人类社会的正,必以上帝立的秩序前提。言之,在人类社会范畴内,秩序先于正或者秩序是正的根基。

1957年出版的基督教理学著作《正直生活要道:圣经伦理面面》(Principles of Conduct: Aspects of Biblical Ethics)中,作者·慕理(John Murray总结了圣中的造秩序。他述道,人类的理生活建立在上帝时设立的秩序之上,例如一夫一妻制婚姻、劳动、管理、安息日、人与神的关系,以及人与人的关系。些制度并非人类随意定,而是世之初由上帝所定。近年来,多基督教神学家探的自然法与慕理所造秩序有很多交集。

去几年学与思考基督教世界与价值观程中,我也尝试归纳总结创造秩序。首先,造物主与受造界的权柄秩序构成一个基本的宏框架,自上而下的权柄序列:上帝、人类、自然界。

人类受造,上帝人尊与生命价,因人是按上帝的形象所造。上帝的形象是人格尊与生命价的根源。此外,根据上帝的造,人的社会属性包括有界限的自由任的权力有差异的平等。人的自由、权力与平等源于上帝的造,其界限、任与差异亦然。上帝在造中奠定了性别、婚姻与家庭的理基

在摩西律法中,上帝启示了以十诫为核心的道德秩序。十的道德秩序并非凭空生,而是建立在造秩序之上,或者在一定程度上维护造秩序。

 

政权与秩序

人类堕落之后,上述秩序依然有效,尽管人类背它束罪的蔓延,在挪中,上帝启示了公义审判的法律秩序。因巴别塔事件,上帝立了民族分散的全球秩序。罪入世界后,惩罚罪犯成必要的手段。公的刑既震罪人,行,亦彰上帝公的本性。上帝将判与惩罚罪犯的权柄世上的掌权者。《罗马书131-7与《彼得前213-14均将掌权者的能定义为赏罚恶尤其是令作惧怕。

世上的掌权者治理的象是堕落的罪人,属于奥古斯丁的“地上之城的范畴。在地上之城的国家中,人因恐惧而遵守法律与秩序,具有正面意。因当罪人拒基督的福音,上帝便以掌权者的刀,防止他们顺从罪性肆意妄。掌权者手中刀的权柄令作惧怕,由此维护和平与秩序。是上帝理堕落世界的手段之一。

然而,掌权者同是堕落的罪人。一旦掌权,他的欲望往往会不断膨,容易用手中的权力,制造度的恐惧。他的人,也可能恐吓行善的人。最政掌权本身可能堕落为作恶者,成为恶人的保护伞,反而压迫正直之人。他们使那些不顺服其统治的人生活在恐惧中,演变成极权主义的领袖,用权力压制上帝予个人的自由,剥个人从上帝而来的尊与权利,并以恐惧系其治。于是,人民因着恐惧而服从极权政府的社会秩序。在这样的体制下,无条件服从掌权者便被视为,而并非上帝所立的秩序,种所实则违背了上帝所定

极权国家的掌权者往往挑上帝的权柄,妄扮演上帝的角色。他既不保上帝予个人的自由与权利,也不尊重人人受造而平等的真理,反而以强权剥人原本从上帝受的自由与尊治方式本上是在敌对上帝的主权。在制国家里,掌权者接受来自人民的感恩与崇拜,这彻了上帝、政府与人民之的权柄秩序。(当然,从客来看,政府与人民无法真正覆上帝的主权,只是在社会践中背了上帝所立的秩序。)

按照上帝的造,每个人都有上帝予的自由、权利与平等的,同也肩着相任,必守住道德的界限,并在人与人之也存在正当的差异。而在制国家中,个人的自由、权利和平等被抹,其本是在抹除上帝的形象,试图上帝通人的受造来彰的荣耀。仅违背了上帝的秩序,更是一种灭绝人性的奴役制度。

有人会我身处专制的高之内,无法得自由,怎么这样问题本身就得尊敬,因者已制的本,并内心渴望真正的自由。这样的人,虽然身体受限于制的高,但他仍可以追求心灵的自由。他可以拒盲从于极权政权的思想灌,保持思想的独立,渴慕真理,服上帝。这样的人,虽然肉体不自由,灵魂却是自由的。

 

实现的秩序

实现,人类必遵守上帝所立的秩序。包括政府与上帝之的权柄秩序,政府与公民之的权力秩序,公民彼此之的道德秩序,以及公民与上帝之的宗教秩序。

制国家背了政府与上帝的权柄秩序,也背了政府与公民之的权力秩序。由于缺乏宗教信仰的自由,公民个人与上帝之的宗教秩序也遭到了破坏。或只有公民与公民之的道德秩序仍因人内心的恐惧而勉强系。但一旦恐惧被消除,种民的道德秩序往往会瞬这样的国家中,表面上井然有序的社会,其是一种扭曲的秩序,秩序无法实现真正的正

 

在美国,多基于基督教信仰的保守主者致力于追求并维护上述几种秩序。股力量是人类文明的者。

然而,当人抛弃基督教信仰,也就抛弃了正的根基。自由与权力容易被用,正的内涵也遭到扭曲。在西方社会,正义观背离基督教传统经历了一段漫程。

至今日,·尔斯(John Rawls)的正在西方社会生了深影响。他在《正义论》(A Theory of Justice, 1971)中系述了自己的正义观与柏拉、西塞以及保守主的基督教思想家不同,尔斯将正义视为社会秩序的基。在他的理中,秩序不再是正的基石,反而正秩序的基尔斯认为,正是社会制度的首要美德。正的原则为社会合作提供了一个公平的框架,从而建立并持一种定的社会秩序。

他所想的社会秩序是一种妥善安排的社会”——所有公民都接受并遵循共同的正,社会的基本制度(包括政治、经济和法律)按照些原则进设计与运作。然而,尔斯的理掏空了上帝在造与启示中所明的神圣秩序。正的定与秩序的建构不再基于上帝的造与启示,而完全成了人的工作。

尔斯的正义论兴起的期,正好是新克思主在西方盛行的年代。些理相互勾,构成了今天罩西方社会的思想幽灵,也成美国左派推社会正的精神力。因此,我反基督徒在教会内部支持社会正。我并不反在社会中追求正,而是反以正之名行言之

在西方左派的理与叙事中,正的概念已被改,与圣所启示的正截然不同。当下美国左派所推崇的社会正并非基于圣真理。一思潮高人的自由、权力和平等,却抹了界限、任与差异。上帝造的人格属性的扭曲。于是我看到:穆斯林移民欧洲文明构成威LGBTQ文化在欧美社会泛;美国部分城市爆对执法的些社会乱象背后,藏着一股以名的思潮。

种所表面上看似关心弱群体,实则以争权力致社会的混乱与道德的迷失。社会只能依政府的强权来加以施,而在程中所采用的手段及其所生的后果,都与真正的正背道而所倡只会激化社会冲突,来更深的混乱。若他的政治通无阻,只能以极权收因此,美国的激左派实际上正在借助美国的自由,铺设一条通向奴役的道路。

极权制所制造的秩序无法实现,而西方左派构建的也无法持真正的秩序。两者都无法来社会的和平与繁荣。

 

自由的代价与必要

然而,在当下的美国,自由依然充生机,且正受到保守主者的决捍然,左派正在借助西方世界的自由,试图瓦解基督教文明的根基;但与此同,保守主者也在利用自由,捍文明。在自由社会中,思想碰撞、公开辩论与政治角力本就是不可避免的现实

自由社会内部的矛盾与争,往往被外部察者刻意放大,并作抹黑自由制度的素材。在舆论战场上,一些声音不断渲染自由国家内部的撕裂,激化矛盾与立,借此削弱自由国家的凝聚力,同时转移公众关注制政权的视线正是自由世界所面的另一重挑——当其开放与包容反被利用成的切入口,便更需人清晰的判断力,才能在繁复的信息中舆论操弄,不因自由社会的乱想怀疑自由的价

,人受造就被予了自由。因此,剥人的自由就是的践踏。另一方面,由于人已堕落,罪人用自由的向。在堕落的世界中,自由必然伴随着代价。

在自由的社会中,LGBTQ文化的蔓延、异端邪播几乎无法完全避免。某些话语体系以此由,低自由制度,声称自由致道德沦丧,甚至提出没有自由的制政权反而更能系秩序与传统论调法掩盖了极权来的深层问题。有智慧的人自然能够误导

自由本身并非道德堕落的根源。恰恰是在自由的土壤中,人才有可能展开有关真理的讨论,也是在自由的境里,基督徒可以敬虔端正平安无事地度日,而在上帝看来是好的提摩太前2:1-6

尽管我LGBTQ等极端自由主象,但我不能因此否定自由的价,更不能因此淡化极权制的邪

制国家上帝权柄的挑教会的逼迫,以及公民个体的制,其罪的形式虽然与西方社会的道德坏不同,但在本上却没有根本的区别。得强的是,道德坏并非自由社会的,而是全人类普遍的象。

在中国,同性恋群体数量也很大;在朝淫嫖娼象也无法杜问题的关并不在于某种罪是否存在,而在于一个国家是否保障公民播福音和践信仰的自由。

在堕落的世界里,自由确可能成的土壤。但自由也福音真理的播提供了空自由不仅为恶的产生提供了可能,也敬虔的信仰提供了境。

就是什么《提摩太前21-6中,上帝命令信徒掌权者祷告,好使我可以敬虔端正、平安无事地度日。上帝喜悦那种保基督徒信仰自由的政府。在这样的治理下,信徒能够安然敬虔地生活,并有自由福音,是上帝所喜悦的。虽然上帝也能使用逼迫来炼净教会,但逼迫本身并不蒙上帝喜悦。《提摩太前》清楚指出,基督徒当追求自由的信仰境。需要明的是,基督徒开展福音事工并不依于政府,福音的复兴也依于政府的宗教自由政策。基督徒依靠上帝,而非政府。《提摩太前21-6并非叫我政府,而是告如何政府祷告。

在自由的国家里,异端与道德坏确可能增多,但我不能了防止异端和道德就去追求另一种邪极权制。堕落的地上之城,我罪的现实。我不能幻想将世国家转变为天国。我的盼望在于基督再来之后的完美国度。然而,在基督再来之前,福音需要被开。基督的力量试图压基督徒福音的自由。但基督徒却应该为传福音的自由而祈祷。

 

结语

虽然在堕落的世界里,自由也可能滋生罪言,我却不能因此拒自由、渴望奴役。与此同,我也不可用自由,而神圣的秩序。

埃德蒙·伯克(EdmundBurke)在《法国大革命的沉思》(Reflections on the Revolution in France, 1790)中唯一有价的自由,是与秩序相的自由;种自由不与秩序和美德共存,而且在缺乏秩序和美德的情况下,自由根本无法存在。

人若要认识神圣秩序,就必以敬畏的心研上帝启示的真理。人若想活出美德,就必接受基督的救与真理可以将人上帝之城。正如奥古斯丁所,真正的正唯有在上帝之城中才能实现并非遥不可及,因上帝之城地上之城史中交共存。在基督信仰广泛复兴的代与国家,上帝之城的正之光能够散地上之城的黑暗,使人得享正与秩序的祝福。

但在后基督教代,上帝之城的光在地上之城中渐渐暗淡。然而,上帝之城本身并未衰。基督再来,荣耀的上帝之城将降,地上之城将如同大巴比一般覆。在那日来之前,基督徒暂时寄居在地上,当忠心维护神圣秩序,珍自由,并在自由之中传扬上帝之城的福音。